20世纪60年代,上海曾经出现一个习俗,女儿会于父母66岁寿辰时,烹制66块红烧肉孝敬父母,祈愿父母长寿,可见上海人对红烧肉的热爱。
在上海,无论是普通人家盛在锅碗里的家常菜,还是宴席上摆的精致菜肴,出现一条红烧鱼或一碗红烧肉的概率非常之高,因为它们最能代表本邦菜(即上海本地菜)烹饪的精髓。
虽然国内其他地方也有红烧的菜,但显然和上海的红烧是两个概念。上海的红烧不是简单加酱油上个色,通常是将酱油和糖一起调味,酱油咸中带鲜,容易使菜形成甜中带咸的多元口感。而酱油和糖相融,经过烹饪,荤菜中的油脂和胶质使得汤汁浓稠,味道醇厚。这就是所谓“浓油赤酱”,也是本邦菜讲究的原汁原味,这两者在本邦菜里并不矛盾。作为肉食爱好者的作家张爱玲,最爱的菜也是这“浓油赤酱”的红烧肉。
本邦菜“浓油赤酱”的特色,包括其擅长的“红烧”,其实是从徽菜承袭过来。自1843年开埠以后,上海地位发生巨变,变成国际化都市,连带着地界上的美食品质也突飞猛进——之前上海没什么特色菜,就是八大碗之类的下饭菜。可这个城市短时间内迅速吸取多地菜系的精华,以及诸多海外奇珍。其中,徽菜讲究的是火功,注意保持原色、原汁、原味,深得沪上食客青睐,也是本邦菜吸收得最多的外地菜系。
张爱玲曾说,上海人有一种奇异的智慧。大概是这些“奇异的智慧”运用得当,上海人很善于运用红烧离不开的酱油、糖、黄酒这些调味品。
上海菜里有很多都要用到黄酒,因为黄酒能使鱼、肉更为鲜香。黄酒里,最受上海厨师欢迎的必然是绍兴的女儿红,或者塔牌的香雪海。如果没有条件选择产自绍兴的黄酒,可以买上海黄酒(色味相对寡淡许多)、石库门黄酒、普通花雕。选择绍兴女儿红和塔牌香雪海的原因是,这两种黄酒产自绍兴,使用的是鉴湖水。中国对绍兴黄酒实施原产地域保护的原因之一就是鉴湖水,众多黄酒厂分布于鉴湖水系沿岸,其产品在经过了传统的酿酒过程后变得色浓味道足。酒中有较多的水溶性氨基酸,它和调料中的食盐形成钠盐,也就是味精。同时氨基酸又与调料中的糖分形成诱人的香气,使做成的鱼、肉更味美可口。酒内的酯类还会给菜肴带来芳香,糖分能增加菜肴鲜味,乙醇能除去鱼类的腥味、肉的膻味。正是这丰富的组合构成了令人回味无穷的上海红烧肉。